王书凡人懵了。
整个酒楼也懵了，众人停了觥筹交错的动作，不约而同面露不解地看向赵川，哪怕索然无味，可这话能说吗？
谁不知道这家酒楼背靠丞相与王太傅？
别说刚刚是几个貌美如花的歌姬在唱，哪怕是几个老太婆在上面卖弄风姿，也得夸一声不拘一格啊！
一众官员尚未注意到，角落里，默默无闻只顾喝酒吃菜的郭建，在听到赵川道出的‘索然无味’四字时，猛然将头抬起，一脸的激动之色。
好半晌后。
郭建沾满油腻的嘴唇才蠕动出四个字：我辈楷模！
“其实吧，这也不怪你们。”
“毕竟见到的东西太少！”
赵川摇摇头，颇为感慨地道。
诚然，在座各位虽说都是紫离的‘肱骨之臣’，平常吃穿住行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来，享受的自然是最好的。可要是论眼光，跟经历了网络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人相比，就好比原始人碰到开着飞船的外星人。
直接降维打击。
单把视频软件拎出来，现代人刷视频，跟皇帝选妃子似的，各种花样不同、姿势不同的妃子等着挑选，眼界被拓宽的不止一丁半点。
想到这里，赵川颇为同情地看向身旁一脸错愕的王书凡，望着对方两鬓苍白的模样，估计入土了也没能享受过多大好东西，顿时眼里更加同情，之前的敌意也不免减弱了几分。
注意到赵川眼底越发浓厚的同情之色，王书凡彻底绷不住了。
特么的！
这到底是谁在谁面前炫耀？
原本他邀请赵川赴宴，存着两个心思，第一个就是借着赵川的‘残废’，等歌姬表演完后，提问赵川，当众让赵川颜面扫地，这是给足下马威的第一步，报了白天殿堂之仇。
其二，作为醉仙阁东家之一的司无道，最近准备卖掉酒楼给王书凡，也就是说醉仙阁今后只有一个主人，那就是他老太傅王书凡。之前醉仙阁如何如何，王书凡倒是无所谓，毕竟有司无道这棵大树挡着，可现在既然醉仙阁归了他王书凡，一个月几十万上百万两的银子流动出入，王书凡自然要多花心思在醉仙阁上面，所以就借着为赵川上任洗尘，邀请同僚，好扩大醉仙阁的影响力。
两个心思，不论哪个，都是仗着醉仙阁的豪奢。
然而现在，倒像是显得他王太傅没见过世面，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！
看着王书凡凌乱的模样，赵川心底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，再怎么说，对方都是抱着好意请他来看美女跳舞。
他却抱着现代人眼光去定标准，属实是有些欺负人。
“王大人，倒也不是歌词不美，只是这词儿有待改进，太不入流了。”
这话一出，底下官员都冷嗤一声。
年轻人，就是喜欢显摆啊！
说歌姬漂亮，却说唱的词曲不对，不就是想好好地展现他腹内才华么？这个卖弄才华的由头当真是找得僵硬！
哪怕做出来的词再华丽，鉴于这个人，到时候效果估计也会大打折扣。
小胖子郭建也皱了皱眉，摇头表示不解。
王书凡呆滞地看向赵川，“劳烦小赵大人指点。”
赵川谦虚地笑了笑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，“那我就再唠叨唠叨一些个人看法。”说罢，在王太傅点过头后，赵川神色认真开口道：“说到底，这醉仙阁就是供人消遣的地方，可不是玩高雅的地方，跟妓院有区别么？没多大区别啊！”
听到这儿，众人嘴角抽了抽。
唯独王书凡眼睛陡然一亮，自从得知丞相准备卖掉醉仙阁的一部分，他便一直想改造醉仙阁，只是还没找准方向。
如今赵川这话，倒是颇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味儿。
当即收敛了些心思，竖起耳朵继续听。
“要想让我们这些来喝花酒的痛快，可不是让我们听什么山河破碎，柳暗花明这些陈词滥调，原本看到这些个美女，心就痒了起来，又听到这些陈词滥调，这不是坏了咱们雅兴么？”
“那小赵大人的意思是？”
众人不屑之际，王书凡却是有些慎重的突然提问。
赵川无比坚定道：“这词儿，得改！”
望着赵川那模样，众人都摇摇头，绕来绕去终于是绕到重头戏上面了，说别人唱的词儿不入耳，他们倒是要看看，赵川做出来的词有多入耳……
赵川大手一挥：“拿纸笔来。”
一旁的小厮站着，询问的目光投向王书凡。
王书凡皱起眉头，不耐烦道：“没长耳朵么？小赵大人要提词，还不快去拿笔墨来？”
“是！”
面对王书凡的厉喝，小厮面色一白，连忙去取。
小厮刚转过身，赵川便煞有介事地看着王书凡，摆手道：“王大人，不过艳词而已，写下无妨，但王大人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小赵大人你说，只要我力所能及，照办不误。”王书凡见赵川这般认真，也认真着神色，不过也不知道赵川所为何事，所以当下也不敢把话接得太满。
“咳咳！”
赵川干咳了两声。
旋即道：“这事以后不能说是我所做，更不能提我名号，今日只有王大人和在场各位知道便可！”
他赵川毕竟还是要点脸。
十八摸虽然经典，但如果真在嫖客间口口相传，一问作者是谁，一来二去谁都知道是他赵川，那还得了！
“这……”王书凡面露迟疑。
其余人听到赵川这话，都摇头晃脑嘲笑出声，早就传出赵川朝堂所做之词皆为陛下准备好的，其实背地里毫无半点文墨，原本没有直接证据将信将疑的他们，此刻听到赵川不敢写下名号，倒是有些确定了。
显然是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几斤几两，不敢传出去让众人知晓。
“王大人，笔墨到了！”
就在王书凡犹豫之际，先前被他呵斥的那一名小厮此刻却是端着磨好的笔墨与宣纸，到了他跟前。
被这么一打搅，王书凡倒也不好再反驳，冲着赵川拱了拱手，“既然小赵大人不愿留名，那便不留名。”毕竟，跟赵川有无真才实学比起来，王书凡觉得醉仙阁更为重要。
